暮光洒在古旧的杂货铺里,门外的斑马线上人潮汹涌,红绿灯单调变化。
槐荫坐在桌边,拿勺子搅拌着南瓜粥,沉默不语。
景辞站在橱柜旁边挑选红酒,也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保持了半个多小时,谁都没说话。
因为师徒二人,都有点受刺激。
“老师。”
景辞最终打破沉默,开了一瓶红酒,低头看着深红色的酒液倒入玻璃杯里,荡起涟漪。
“都怪你,提前把我们的记录告诉他干什么。”
槐荫没好气说道:“这多没面子?”
景辞面无表情说道:“我怎么知道?”
槐荫哀声叹气:“这下倒好,以后镇不住场子怎么办?”
景辞没搭理他,那是老师要考虑的事情。
关他什么事。
“今晚吃什么?”
景辞随口问道。
槐荫幽幽说道:“先不急,待会儿还有人来。”
景辞似有所感的转身,眺望着门外车水马龙的长街:“审判庭的人来了?”
槐荫淡淡笑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去把电话拿过来,翻翻通讯录。”
他忽然释然了,笑道:“过几天我要跟老朋友们叙叙旧,好好显摆显摆。那么多年过去,终于到了我出气的时候,这便是天道循环,风水轮流转。那些老家伙们,一个都别想跑。”
至于显摆什么,他们的心里都清楚。
呼吸术是人类世界的瑰宝,从古至今能将其掌握的人屈指可数,能在十秒钟的时间入定,纵贯整个历史长河,这应该也是头一回,当然值得炫耀。
景辞低头啜饮着红酒,有意无意说道:“老师,您还没正式收他为徒。”
“说得也对。”
槐荫叹息说道:“还需要再等一等啊。”
景辞平静问道:“您想等什么呢?”
“一个契机。”
槐荫感慨说道:“现在还太早了,对他不太好,对我也不好。”
景辞笑道:“那么您为什么还要我出手帮他?”
“勇于践踏腐朽的人,就该得到命运的犒赏。”
槐荫淡淡说道:“倘若命运不给,那我取代命运就是了。”
景辞沉思道:“那么,当年您的犒赏呢?”
“我的犒赏?”
槐荫笑道:“不知道。”
昏黄的暮光下,街边的喧嚣声毫无征兆的消弭,汹涌的车流凝固在街头,车里的人们表情各异,红绿灯定格在闪烁交替的一刹那,就连风都不再呼啸,世界静谧。
只见有两位披着月白色圣袍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街头。
一者是白发苍苍的少年,俊美无俦的面容,毫无情绪的眼神,仿佛活死人。
另一者是黑发飘摇的女人,天生高傲冷漠的容颜,眸子里泛着星辰,身段婀娜曼妙。
暮光把他们的背影拖得很长,在寂静里极具压迫感。
这是审判庭的两位圣者。
天昼。
行夜。
寂静里,响起洪钟大吕般威严的声音。
“槐荫,你过界了。”
天昼的声音漠然冰冷,仿佛整个长街都在颤动,虚空泛起涟漪:“你违反了《黑玛门尼魂契》的天谴条约,总部现在需要对你进行问责。”
行夜抬起下巴,冷漠说道:“天灾不得掌权,不得干预以太协会的内部事务,这是总会长所定下的铁律。总部要求对黑云城寨事件进行彻查,保留对前守夜者成员牧锋等人的处置。”
两位圣者并没有提起严家的事故。
更没有提到顾见临。
因为对他们而言,无论是严家和顾家不重要。
更何况,木子晴被逮捕到监狱里以后,经过严格的调查过后已经确定被污染,而且吞噬的古神之血相当高级,来源于麒麟仙宫。
这就是不可能栽赃嫁祸,因为年轻人们不具备这种能力。
因此,哪怕审判庭也得捏着鼻子认栽。
他们唯一忌惮的,就是眼前这位年迈的天灾。
槐荫忽然哑然失笑。
景辞晃着杯中的红酒,笑道:“这是总部的意思,还是审判庭的意思?”
如此轻蔑的态度,让两位圣者感到极度的不悦。
“并没有区别。”
有那么一瞬间,天穹骤然黯淡下来,乌云滚滚遮蔽天日。
“你们是想调查黑云城寨的事件么?你们是想探究那个孩子的秘密吧?”
槐荫淡淡说道:“那去就是了,我又没有拦着你们,也没把那个孩子藏在我这里。至于牧锋他们,你们尽管去抓,来我这里说什么呢?”
天昼和行夜两位圣者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灵性在意识深处汹涌。
是啊,为什么要特意来这里说一遍呢。
要做什么,去做就好了。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敢。
“回去告诉莱茵,少来这里试探我。”
槐荫笑眯眯说道:“你们这两个新晋圣者,在审判庭里混得也不如意吧?不然也不会没人警告你们,上一个敢像你们这样跟我说话的,坟头的草都有丈许高了。”
景辞无奈摇头,仿佛是觉得这两个圣者不识趣。
世界黯淡下来。
天昼和行夜这两位圣者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冷汗从额前流下,躯体微微颤动。
“今天算你们走运,我心情好,不想见血。”
槐荫认真说道:“莱茵觉得用天谴就能制衡我,但其实我并不怎么在意。那个小孩子是我看中的学生,我会适当的给他一些成长的压力。但我不希望有太多的野狗,在他的面前乱吠。”
他抬了抬手。
景辞推着轮椅,带着他走向前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