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洛林回到伯爵府之后，西克却是一个人上门来的人。洛林刚以为西克有什么商业计划受阻，结果却是……
“大人，这些日子以来，商会中的商人常常向我送礼。我认为应该和您坦言，这些礼钱我并没有花出一分，我想听听您愿意如何处置。”
洛林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西克这家伙没有伸手的意思。
西克看洛林没说话，于是继续道：“当初我都已经准备做一辈子的牧羊人了，大人给予我现在的一切，我怎能做出背叛大人的事情？”
其实西克的做法是有风险的，不过西克是一个真正具备长远眼光的人，商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即使把控了大部分的商业命脉，为商的人是如何也斗不过政客的。看上去西克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实际上他的图谋更大。
当然，这也不是说西克当上政客就要贪赃枉法，只是，每个人都有向上一层阶级跃进的理想，这是正常的。改变自身的社会地位是每个人都想做的事情。
也就是说，西克把这些“赃物”当成投名状了。
洛林例行公事地问道：“那你是否有给这些商人行方便？”
“虽然我告诉他们，我并不能给他们私自减税或是让他们操纵市场，但他们仍然把这些礼钱拿来给我了。大人是新兴贵族，可能有所不知。这是——”
“放心，我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这种事情我能理解。”
“大人能理解下属的心情，我很高兴。那么对这些礼钱的处理该怎么办？”
“你自行处理就好。”洛林也是个聪明人，他要是说“你拿去自己用”，作为领主是不能说出这种话的。要是说“都充入财政库”，这样也会丢了属下的心。
这句话就相当于把包袱重新丢给了西克，虽然西克知道洛林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总比“都充入财政库”这样直白的说法好。
“属下会捐赠到学堂当中。”
“哦？为什么？”
“大人曾经在教育计划中写到过，教育是发展的基石。虽然我只是一介商人，但我认为大人说的总是没错的。”
洛林隐隐感到西克的目的了，不过他并不排斥西克这样的人参与领地政治当中，他的说法就是要让自己明白他对领地发展有所关心。
“那你对领地的教育事业有什么看法？优点就不用讲了，我们敞开话说，你讲讲不足吧。”
“是，首先是教育资源按照现在的发展倾向会慢慢向贵族阶层和商人阶层倾斜……”
“这份计划书，你先过目一番。”洛林从包袱里拿出一册文件，抽出了其中一本。
西克挑了挑眉毛，显然，他有些惊讶。
这位领主大人曾经在理政时的无微不至他是见过的，没想到连教育计划都能写出一本来。
西克看了看教育计划书，里面有许多写到的都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这本计划书完全是自己的升级版！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大人，这样的做法……恐怕已经是最好了。”
“但实施起来一定有不足的，我的幕僚都是文人阶级出身，他们的思考角度有局限，所以我想问问你。”
西克又详细看了一遍，这一遍便又是五分钟。
“大人，你给出的最低工资还是高了。现在我们的教育资源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满足每一个家庭对教育的期望。除此之外，您的目的恐怕不是为领地制造人才，而是为了预防阶级固化而防微杜渐吧？”
洛林对西克另眼相看，没想到西克的确看出了自己除了制造人才以外的目的。
“大人还是有些想差了，您想想，为什么读书就是唯一的出路呢？让适合读书的人去读书，适合干活的人去干活，这才是正确的。社会的阶级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我们要提供的不是压榨有限的教育资源去普及全民教育，而是利用人才优势扩大教育资源，同时让那些不适合读书的人学习适合现在的工业技术才对。”
“西克，这的确是最优于现在情势的做法，但是往后呢？这样导致阶级固化的结果是必然的。而且，普及教育绝对是必要的，即使不适合读书的人，也应该接受教育，这可以提高社会的生产效率和治安。”
“大人是否有些理想化了？”西克紧接着说出了洛林都没有思考过的东西，“您发现了吗？富人的子女，通常素质都不会低，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教育——你是说，正是因为他们富有，所以他们的家庭教育更加充分？”
“没错，所以我们要做到的就是让穷人的家庭也能保证家庭教育就可以了。”
“绝大多数穷人都没有这种意识，所以我们只能把素质教育放在学堂里面。”
西克仍旧摇头：“大人，您还是想差了，首先，我们没有足够的教育资源。领地的师资力量仍然是薄弱的，即使您再提高教师的待遇也没有用，顶多再吸引一些文人加入我们的领地而已。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改善一个地区的教育和受教育的水平，要一代一代人的累积才行。”
“这我倒是知道，但我现在需要的是在社会迅速转型的过程……就是说，为了适应新型工业设备，让他们能够快速融入新的社会。”
西克叹了口气：“不瞒您说，大人，您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不只是想当一个商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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